作者简介:
严格,男,汉族,1977年6月出生于云南昭通,曾当过教师,现在新闻部门工作。在《边疆文学》、《滇池》、《时代风采》、《昭通文学》、《乌蒙山》等省、市、区文学刊物表过小说、散文20余万字,短篇小说《另一种病毒》获得过昭通市政府文学三等奖,作品入选《崛起的昭通作家群》丛书。
村庄的背后有一座很雄性的山,叫白龙井。
以前,我一直认为这豪气横生的大山应该有个或粗犷或剽悍的名字才匹配,才能显出它的个性和气势,它却叫这么个孱弱的名字。极像那些长着东北汉子铁的身板却内蕴着江南女子水的柔弱的男人,让人削减了对雄伟的敬畏,也软化了大山的禀性和硬度。后来我知道了,这座山得名于一口井,一口永不干涸且弥散着神性的白龙井。
故乡人祖祖辈辈都与白龙井有着神性的联系。每每提到白龙井,他们浑浊的目光洁净了,木讷的表情虔诚了,胡乱的思想平静了。这其中的缘由像一个长长的问号,在我的心里延伸了二十多年。
记忆中的白龙井只是一座大山,山上有一口井,在山上放牧时可解渴,把井水带到小伙伴间可显摆,仅此而已。
二十多年了,我又回到了白龙井,试图找到那些我想要的答案。
我在一个朗晴的冬日中午起程,带着对白龙井重新燃起的朝拜和与之有关的传说。我之所以独自探访,是想让自己的神思更集中,体验更纯粹。
逶迤细密的山路像麻线一样呈“蛇”形缠绕在大山上,从山脚一直到山顶。儿时,我非常厌憎这些崎岖不平的山路,它总是把我的童年紧紧的捆在大山上,无法挣脱。它搅乱我对远方的迷恋,扭曲了我对高度的估计。现在,它像一堆绳子,把我童年的趣事一圈一圈的回着,不紧不松,不绝如缕。
爬了近三个小时,终于到了山顶,放开眼去,有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的豪气和壮阔。困倦背后,涌起一种唯我独尊的王者气概。我获得了一种高度,这让我很受用。我发现高度是一个很会使坏的家伙,它会帮你降低眼前的一切,甚至消失,然后使你目空一切的狂妄,再狂妄。我开始用距离来审视我脚下的一切,顿时,我感到自己存在于时间外面,存在于一切秩序外面。眼前这曾酝酿过我的身体和梦想的村庄枯瘦了,萎缩了,像一具正在丧失某些功能的躯体。密集的房子像肉馅,四面连绵起伏的群山像巨大的饺皮,它们正传着暗号,侍机粘贴在一起,我感到它们不善的心思。这只是我即刻的情绪。
必须要去寻白龙井的。
山有多高,水有多高。白龙井隐匿于山顶的一个凹处,四周杂木丛生,紧紧环合,或精心或随意的呵护着白龙井。周围很静,静得肃穆,甚至很小心。确有《小石潭记》中“凄神寒骨,悄怆幽邃”之意境。井口用石快砌成,呈四方形状,边长约50cm。井水清澈从容,倘若没有一个传说,它和普通井没什么两样。
据传,我们的始祖叫严以让,曾是明朝的一个大臣,不知何故惹怒了皇上,被发配到这里。于是,荒蛮的大山里有了第一缕生生不息的炊烟。他死后,人们就在这里发现了这口井。有一次,暴雨骤停后,人们看到了白龙,白龙的身体悬于空中,头插入这口井中。后来,人们发现井里有一条小白鱼,且永远不会长大。人们传说,这是始祖严以让显身了,他要保佑他的子孙后代平安兴旺。白龙井因此得名,包括它的神性。
父亲说,以前这井水是不允许喝的,逢年过节村民们都要来这里馨香祷祝,祈求风调雨顺家畜兴旺。礼毕,取回龙井水当圣水供,大人小孩身体不适,就用圣水星星点点洒在身上,口中念念有词,各种邪症就会不治而愈。井里的小白鱼父亲是见过的,它从不惧人,倒向村人们友好的游来,与人亲近。
想到这些,我突然感到井边开始庄重起来,圣洁起来。冥冥中我也开始了祈祷,为村民们,为我自己。现在,小白鱼不见了,但它“空游无所依”的孤寂和与人亲近的快乐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闪现,挥之不去。
我不知道,这永不枯竭的龙井水曾浸润过多少代人荒芜的精神家园,温润过多少人的绝望。它不断的给人们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和勇气,使我的祖辈们一次次坚韧地对抗着所有的灾难,一次次从困境、绝望中走出来,直到今天。
如果《小石潭记》中流淌的是作者心灵和自然交融后的一种凄骨的幽邃,那么,白龙井流淌的则是一种朴实的信仰,一种不屈的精神。
我是这样理解的。
作者简介: 严格,男,汉族,1977年6月出生于云南昭通,曾当过教师,现在新闻部门工作。在《边疆文学》、《滇池》、《时代风采》、《昭通文学》、《乌蒙山》等省、市、区文学刊物表过小说、散文20余万字,短篇小说《另一种病毒》获得过昭通市政府文学三等奖,作品入选《崛起的昭通作家群》丛书。